作者|石破天 葉二

 

馮小剛想不到，憋了兩個月的他，本以為能靠《十問崔永元》放一個大衛星，突然之間，卻陷入了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。在網絡上，幾乎每一處有《十問》存在的地方，都是網友一邊倒的diss。

 

而就在幾年前，他還是人民群眾最為喜愛的賀歲片導演，影視行業的金字招牌，同行口中德藝雙馨的藝術家。 

 

崩塌的速度是如此之快，快得馮小剛都沒能意識到哪里出了問題，哪里需要補救。過去的黑歷史，以及現今的作妖嘴臉，在公眾人物的一切基本處于公開透明化的現在，被扒的一覽無遺。

 

 

甚至包括華誼和一眾明星，都沒想明白。

 

1.

 

先來看看馮小剛的《十問崔永元》。

 

按馮小剛一貫的風格，這篇長微博寫得相當氣勢洶洶，里面幾乎貢獻出了馮氏語言風格在罵街領域的精華。細讀一下，不乏街頭巷戰的金句，比如“蹬鼻子上臉，以為自己可以橫行天下”，“人家就一個字，呸”，“你狂妄的還有邊嗎？北在哪兒呢？”，“你虧心不虧心啊？”，“我就應該撕了你的臟嘴”，“嚼過三遍的甘蔗渣”。當然還有大字報式的語言：顛倒黑白、污言穢語、撒潑打滾、肆意編造、臆造事實、制造恐慌、煽風點火……

 

 

這十問寫的雖然長，總結一下就這么幾層意思：1《手機》電影里的劇情跟崔永元不是完全重合，所以我沒傷害你，你當初也沒告我。2你開公司了，你得把稅單拿出來曬曬。3我們明星群體捐過錢，捐過學校，所以你沒資格抹黑我們。4《手機2》已經拍出來了，等著瞧吧。至于剩下的，就一句話：你算什么東西。

 

看上去馮小剛什么都說了，什么都罵了，自始至終，卻始終沒說陰陽合同，以及涉嫌偷稅漏稅的事兒。而這件事，也正是崔永元爆料的核心。

 

這一篇馮氏雄文，效果如何呢？微博下評論已經到了10萬+，不完全統計，幾乎都是一邊倒支持崔永元，痛罵馮小剛。

 

 

有一句評論挺犀利：“馮小剛說話陰陽怪氣的，就是不敢提陰陽合同”。

 

也有很多人媒體人對馮小剛的第一問表示了極度的反感：當初寫劇本的時候把崔永元請到家里去問東問西，把人家話都套完了，現在卻用你有情人嗎、你也是奶奶帶大的嗎這種話來推卸責任，簡直就是無恥了。

 

 

 

本來馮小剛是想憑著這十問來扳回一局，至少在民意輿論上能爭取點支持，沒想到這篇毫無實質的謾罵一出，偏偏確定了一件事：當年叱咤風云的馮導，確確實實崩塌了。

 

2.

 

其實崩塌早有跡象。應是要從2016年下半年上映的《我不是潘金蓮》說起。

 

那一年的馮小剛靠著管虎的《老炮兒》中的六爺一角兒，拿到了金馬影帝。人們發現，馮小剛不僅是名導，演戲也是一把好手。當年客串《功夫》，一句還有誰，深入人心，再到《老炮兒》六爺這個過去的頑主，依舊熱血、講規矩、重義氣，也正是符合馮小剛此前一貫有著心直口快的小鋼炮本性。

 

 

 

 

無論是作為導演，還是作為演員，馮小剛都獲得了不小的成就。野心之作《一九四二》叫好不叫座，他罵觀眾垃圾，人們更多的是理解。拍了個速成片《私人訂制》，觀眾也很寬容，很買賬，讓他好跟投資人交差。

 

但就是到了《我不是潘金蓮》這里，馮小剛的口碑迎來轉折，開始急轉而下。

 

2016年11月18日，馮小剛在微博發表《潘金蓮致王健林先生的一封信》，以小女子金蓮的口吻反諷萬達院線疑似壓制《我不是潘金蓮》排片一事。

 

 

文章發出后，所有人都大跌眼睛。誰也沒能想到，這個大名鼎鼎、德藝雙馨的馮小剛竟然會是如此一個陰陽怪氣，雞賊無比的人，那封公開信中字里行間無不透露著此種信息。按說醬缸一樣的娛樂圈，沒有人能夠拍拍胸脯，說我一塵不染。更何況馮小剛本就不是學院派，小人得志之后，也沒怎么收斂，跟馮女郎等女明星的緋聞也是不少，反正徐帆又不介意。

 

常說文如其人。

 

很長時間馮小剛的偉光正形象都是通過導演作品，團隊官宣等等傳達給觀眾的，但這一次，馮小剛自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，暴露了本性。

 

沒人真的在乎華誼跟萬達的恩怨，也沒人真的關注萬達是否打壓了《我不是潘金蓮》的排片，人們開始好奇，馮小剛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，他又為何要用如此惡心的文字來懟萬達。 然而這都不算什么，接下來，王思聰直接回懟了一篇微博，馮大導，秒慫了，竟然直接拍上了馬屁。

 

 

本來等著看熱鬧的人，瞬間都驚呆了，這是馮大導本人嗎？

 

3.

 

于是馮小剛就變成了馮褲子。

 

跟王思聰秒慫的這幾天，公號“橋下有人”的一篇《與馮褲子有關的日子》成為爆款，馮小剛、鄭曉龍、王朔、葉京這些京城老炮的成年恩怨又被掰開揉碎了串在一起。這篇看上去家長里短但是信息量爆棚的文章，基本把馮褲子導演扒了個底兒掉。而作者馬東，也因為和主持人馬東重名，也一躍成為知名寫手。

 

 

 

如果認真看完這篇文章，基本會得到這樣的結論：馮褲子是一個頗為雞賊的人，見人說人話，見鬼說鬼話，他能走到現在，就是靠不斷拍馬屁，不斷變換抱大腿，最終出人頭地的。而當年他抱過的王朔、葉京，也因為種種事情跟他一度反目，葉京拍《與青春有關的日子》還專門找了一個和馮小剛相似度90%的演員來演他，名字就叫馮褲子，用盡全力來惡心馮褲子。

 

 

 

文章里還特別提到如今的馮大炮，當年的馮導年輕時有多愛哭：“《與青春有關的日子》里馮褲子動不動就哭，基本上每集必哭，這個點并不是葉京杜撰的，而是扎扎實實源自馮小剛。年輕時的馮小剛特別渴望成功，做夢都想出名，為了成功，什么架子都能放下來，他在王朔面前痛哭流涕無數次，和葉京還哭了好幾回。”

 

至于馮褲子有多會做人，王朔說過，“如果一個人天天拍你馬屁，你不能跟他急吧。”葉京說：“馮小剛最大的聰明，就是善于借鑒和利用比他還要聰明的人。”

 

2018年5月30，公號“橋下有人”又發了一篇《與王朔有關的日子》，說的都是王朔的事兒，眼尖的人卻刨出來一段馮小剛的往事：1991年，王朔找了一幫人開始寫《編輯部的故事》，劇本寫完后，送了數次才過審，正要開拍，突然發現劇本丟了。除了王朔以外，馬未都、葛小剛、魏人他們幾個都有工作，沒人愿意再重來一遍。王朔正在糟心，過來一人，是正在劇組打雜的馮小剛，他說希望能跟王朔一起把這個本子弄完。最終，二人又合力寫完了劇本。1992年，《編輯部的故事》播出，成了一代經典。這是王朔第一個主筆寫的電視劇。

 

后來有一天，馮小剛說丟的劇本找到了。這細節說了些什么，恐怕不言而喻了。

 

4.

 

是猛還是慫，一方面是本性，一方面也是為了錢。

 

當年馮小剛如此緊張《我不是潘金蓮》的排片，在于他跟華誼兄弟的對賭協議。原來華誼兄弟早在2015年11月便以10.5億元收購馮小剛成立僅兩個月的空殼公司東陽美拉。為了收購能通過，自然也是簽了對賭協議的。

 

 

 

2016年時，A股牛市幻象已經破滅。當年被各種概念、炒作、收購圈住的股民們，都慘遭被割，深深套住，他們終于警覺這些公司在資本市場玩的套路，開始重新審視華誼兄弟的此項收購。

 

于此時，馮小剛的《我不是潘金蓮》自然是不能有失的。這關乎自己的腰包，也關乎華誼兄弟的市值。試想10億買下馮小剛，不僅帶不來可觀的利潤，甚至連對賭都完不成，這從結果看是不是一場割韭菜的局。

 

兩年后等到崔永元發難，人們再次發現，華誼收購馮小剛這不僅是割韭菜，可能其中隱藏著更大的貓膩。崔永元為什么會發難，牽連出影視圈“大小合同”潛規則的揭開，最終投射在資本市場，讓影視行業在A股的整體市值縮水以百億單位計。

 

就是因為馮小剛。

 

15年前的賀歲檔，馮氏喜劇的代表作《手機》上映，共收獲5600萬票房。這個數字放在眼下自然算不上什么，在當時拿下年度票房冠軍，則是綽綽有余。

 

憑借《手機》，馮小剛又一次名利雙收，葛優跟范冰冰也雙雙成為百花獎的影帝影后。

 

馮小剛憋了2個月，在《十問崔永元》里，著重又宣傳了一把《手機2》，到底為了什么？一是為了氣崔，二來當然也是沖著錢。

 

 

要知道在馮小剛的票房號召力大不如前的條件下，繼續沿用《手機》IP就成為了規避風險，取得不錯業績，完成華誼兄弟對賭的最佳策略。

 

只有利益，不擇手段。

 

馮小剛一直是馮小剛。只不過現在，他那被隱藏很深不為人知的褲子，被徹底扒了下來。

 

無論是馮小剛和王朔的恩怨，還是他炮轟總局，炮轟觀眾不懂電影，或者炮轟萬達、王思聰，在每一個具體的事件層面，網友并不在意對錯，只在意是否熱鬧。

 

 

 

而在一個個熱鬧背后，在每一次的高調和不在乎背后，他并不能阻止他的往事被口耳相傳。馮小剛沒注意的是，他正在一點點消耗他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人設，當有一個契機來臨的時候，可能崩塌不過是一瞬之間。